偶爾靜靜地沈思一會兒,想些有的沒的,也許什麼也沒想,此時附近的工程正在進行,夜深了竟還傳來挖土機運作的聲音,除此之外四周闐靜。
暫時不聽音樂,腦中片斷浮出如潮水般的往事。
那一晚山上的月亮很圓,才剛過農曆十五的緣故,初秋的氣息略微趨散了夏日沈悶的熱氣,涼風清爽地飄在四周,空曠遼濶的視野,令人心胸豁然地開朗起來。
煮一壺茶,溫一壺酒,與你對坐促膝夜談,在月色下漫步於林間小道,許多事物都被我們日漸遺忘,那日卻想起了許久未再記起的往事,似乎我們又回到了輕狂的年少時光。
可你鬢角終究染上了白絲,長年來走訪江南山水,捕捉美景永留在畫布上,你那日益衰退的視力,以及染不盡的各式絢爛的色彩,成為你畢生心血。
平日裡各忙各的,幾乎很久才見一次面的我們,一旦談起來,天南地北話不完,你突地憶起住了七年的蘇澳,那裡潮溼的氣味,終令你移居到氣候溫和乾爽的宜蘭定居,只是這一回會住到何時,對你而言,人生也還未有定論,也許又回到台北繼續住下去。
過慣飄泊生活的你,喜歡一個人無拘無束的自由自在,我總愛用閒雲野鶴形容你,而你替我取了個逍遙散人的別號,偶爾的拿出你珍藏的紅酒,倒了大半個玻璃杯,你說紅酒喝之前,必得先醒酒半小時後再入口,才能品出好味道,無奈我愚笨的味蕾,卻始終喝不出這其中的不同滋味。
銀白的天月灑落,你說愛上了那瀟瀟風雨敲打著窗櫺的聲響,將滿輪月色與竹林留駐在筆下,捕捉月光和風的氣息,我似乎看見了那呼嘯疾逝的北風中,駐立山頭的孤影,你說你的畫中總是缺少合適的詩詞添興,我遂記起李白的《把酒問月》:
「今人不見古時月 今月曾經照古人
古人今人若流水 共看明月皆如此
唯願當歌對酒時 月光長照金樽里」
古往今來不論多少人事物的變換,唯一不變的是天上的明月同樣照耀著大地,我說不如就畫幅兩人對坐「把酒煮清茶」的畫面,將你那茶具和酒杯,古董桌都畫上去,還記得添上窗外的月光,再配上李白的月光詩吧!
你笑笑回答好呀!
但,日子一天一天流逝,始終不見你的月光畫,我卻在靜闐的深夜想起了那月光如水的夜,永恆般地刻在我記憶裡,始終不變。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