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6月20日 星期一

《四酷涼記》--- 待出版

   《四酷涼記》

 

   20202021年散記  閒散讀著《四庫全書》

   

   這本書的書名來自於,一邊閱讀著《四庫全書》,一邊寫稿一邊當臨演而組成的工作和片斷生活日記,由四庫(同音字)加上涼記(不必汲汲營營賺錢,生活才會清涼。)而來。

 

  靜靜聽了一下午的雨,雨天也許最適合躺在被窩裡睡覺,或許聽首讓人想翩翩起舞的歌曲,那樣就能趕走瞌睡蟲。


  四庫全書《玄英集》詩:「坐看南北與西東  遠近無非禮義中  一縣繁花香送雨  五株垂柳綠隨風⋯⋯徘徊卻怕酒壺空。」

  《玄英集》作者是唐代方干,方干是位在咸通860874)年間科考落榜的文人,隱跡於會稽附近,死後宰相張文蔚請求將他追謚為「名儒」,後人給他取了個稱號「玄英先生」,收集他生平所寫之詩,此為《玄英集》由來。

  其中一詩:「鐘遲秋寺深  我來無舊識  唯見寂寥心」。

  寂寂禪寺庭院深,幾許紅葉片片愁,不知為何,令我想起「楓橋夜泊」一詩。  


    從咖啡館二樓往下望時,幾個女人正喝著黑咖啡,想不到,終有一天,我們會愛上如此苦澀不堪的味道,沒有一絲甜美的氣息,青春逐漸遠離。

  陽光短暫地露了一下眼,像道疾馳而過的閃電,瞬間又被烏雲掩沒,行道樹葉巍顫顫地在風中抖動著,冷氣不斷地朝室內擴散著,我披上了厚重的夾克外套,望著窗外闐寂的街道。

   每天上午我固定出現在咖啡館內閱讀和寫稿,持續了約二年的時間,下午回家後,什麼書都看不下去,只是繞著室內來回走動,我感到時間過得太空白了,於是計劃再找一份打工工作增加收入,也可以打發一些無聊的時間。

 

   回想起二十多年前唸書打工,待業期間,看見報紙登的臨時工作,一天五百元,我前去應徵,那時不曉得這種工作的名稱叫臨時演員。那天拍的是李安導演的《飲食男女》,我們演坐在茶館喝茶的客人,臨演群分佈在茶館內的座位上,坐在我對面的一位男臨演,是位計程車司機,他一直找人搭訕聊天,我不太想理他,坐在茶館好幾個鐘頭,實在很無聊,時間很長錢又很少,演了快八個鐘頭只有五百元,我連錢都沒領,就消失了。

 

  中年時的我,面臨二度就業的問題,曾一度短暫又回到職場上班,等存了一筆錢之後,我又離職,進修了近一年的英文,一面思考出路,決定重拾一支禿筆,上外包網站接案撰稿試試。

 

    剛開始寫一篇文章一千元,需一兩天時間,寫到熟稔後,花費的時間較少,空閒時間變多,我想再去兼差打工,就想到臨演這項行業,雖然錢不多,但我就當做好玩的心態下去兼差,所以沒計較錢很少這一點。

 

   我踏入了這也許是個有點瘋狂的行業!

 

   為了拍攝的場景需要,可以立即重建一座仿古的中華商場,連染上歲月風華的舊磚頭也照樣找得到,模仿七十年代人的復古穿著,劇組準備了數量很多的衣物,預備給演員穿著,造型師連手錶和眼鏡都得檢查一番,過於新潮都不能戴上身拍片。


  《天橋上的魔術師》是我拍的最久的一部片,由於片場剛好在我家附近,2020年的一二月時,我幾乎有半個月的時間,都待在臨時搭建的帳蓬內拍片。

  那時節幾乎每天下著不大的雨,水泥地上不知為何沾染上許多黃土,雨濕答答地黏在地上,刷出一條一條泥濘的紋路,泥水橫流,底下舖著紙板,大部份的演員都在滑手機,等待拍攝的空檔,時間過得緩慢悠緩,剛好我也常陷入發呆當中

 

  「無風三尺土,有雨一街泥。」

 

   當時的我也未曾遇到過如此惡劣的工作環境,最令人感到不舒服的地方,就是六座流動廁所,我養成去片場前,先在家吃完早餐,上完化妝室之後,再到片場工作的習慣。

 

  生命中有很多美好的回憶,在經歷的當時並不覺得美好,但往往在經過時間這道神奇的魔藥調劑之後,事後回想起來,竟然變成了難以忘懷的絢爛記憶。

 

  我還記得有一回拍攝要我們演瘋狂的粉絲,在片中知名的日本舞者叫「諾又塔」上場時,導演要我們狂叫大喊「安可」「諾又塔我愛你!」「諾又塔偶像」「諾又塔⋯⋯看這裡」「諾又塔愛死妳了」「喲嗬」。

  起初同學們還喊得很有勁,但大概喊了半分鐘之後,聲量漸漸變小,同學喊到詞窮了,不知道怎麼繼續演,我卻在同學紛紛不支之時,繼續大喊大叫,喊著「諾又塔看這裡啦!哦,偶像,愛死你了,諾又塔,吔!諾又塔,諾又塔,我愛妳,諾又塔妳是我的女神,我超級喜歡妳,吔!諾又塔,我的最愛,哦!看這裡,諾又塔,諾又塔,諾又塔我愛妳!」直喊到差不多快要斷氣時,才終於聽到導演喊「卡」。

  喊到最後,片場只剩我在叫而已,導演走出來,對我微微一笑,而大喊大叫完的我,卻覺得有點不好意思,這樣三八的演出,絕對是我平常個性做不出來的事。

 

  沈浸在演出情境時,我試著去感受處在這種情境裡衍生出的人物個性,像有人就是會迷偶像迷到這地步,雖然我自身是位內斂的人,但必須要能理解不同類型的人的存在,不能用自己的喜好和價值觀去評斷他人的存在。

 

   我一生中發呆時間最長的時刻,大概就是當臨演的時候了,有時待在片場好幾個鐘頭什麼事也不必做,就是等、等、等,彷彿要把時間都耗盡了才甘心似的,一等再等,我也放任自己,生命走到了一定階段,竟然覺得人生毫無意義可言,就只是一天又一天的活著罷了。

   最好(或者該說最糟?)的一點就是閒散時間很多,有時時間悠長的彷彿等不到黃昏一樣,少了工作的壓力帶來的緊張感,每晚七點多我躺在床上,聽著音樂聲,很快進入夢鄉,往往睡得很沈,在近午夜時分醒來後,又度過幾個鐘頭睡不著覺的時候,天亮就起床,一早就前往咖啡館去了。


   宋.潘閬所撰《逍遙集》:「紅塵三尺深  中有是非波  氣概貧猶在  顛狂老漸疏  孤僻度殘春。」

  四庫全書《月屋漫稿》,元・黃庚:「看水看水真有味  學書學劍恨無成。」

 

戲劇裡啟人心思的台詞:「壞人放下屠刀可立地成佛,好人做了一點壞事,難道就永世不得超生嗎?」

  戲曰:「所謂君者,源也,所謂源清則流清,源濁則流濁,如今在朝為官,坦誠待人被視為天真,不謀心機被視為幼稚,世風如此,誰人之過?」

  戲曰「只有誠心,而沒有手腕,這是萬萬不行!如果要比誠心和善意,像奪嫡這樣的事,又何來史書的血跡斑斑?用人之道本就不能一概而論,殿下品的是德,我量的是才,有時候以德為先,有時以才為主,這就看把人用在什麼時候,什麼地方了。」

  戲曰:「見慣了沙場鐵血,看到這些勾心鬥角,不免有些煩心。」

   戲曰:「這些年來,朝中文不思政,武不思戰,個個都想玩弄權術,鞏固官位。」

 

    看編劇的三百六十五個心腸,層層的峰迴路轉,情節舖排,對話的精采,我也在其中學會了做人的技巧,將直言意氣沈澱成手腕方式。

    只要是跟自己個性志趣不相合之人,在他們的面前,請不要直率表現出自己的真性情來,我也將這套做法學會了,有時跟家人相處時,就是心裡所想的絕對不能說出來,父母就跟大多人一樣,只喜歡聽好聽話,不能講內心話。

    這就是大多數人學會的「做人的道理」!

    面對想爭取所想之物,更要有方法來達到目標,絕對不能過於直率,否則就變成了魯莽和無智,正如戲劇裡的年輕之王一樣,坦率卻被人當做笑話,或曝露了自己的真性情時,又被算計。

    原以為年輕才會是這樣,原來真相是每個人個性不一樣。

    

   高山流水,知音難覓。

《草澤狂歌》:「生平最是知心者,祇有青山共白雲。論交自是少知己⋯⋯。」

 

    一年快接近秋天之際,我才想到動筆寫下2020~2021年之間曾參加過臨演的片段日記。當戲劇愈看愈多,重覆看著差不多的情節和手法之後,我也厭倦了看戲,當覺得戲劇又無法讓我感到有什麼深刻的意涵時,跑龍套的興緻也隨之大減,慢慢地減少拍片機會,又回到書本多些的世界去了。

 

  或許不斷的追求更崇高的生活意境和意義,或者說是熱忱時,我才覺得自己的人生沒有白活,每天都可以活得有滋有味。

 

  2021年的10月,又來到了入冬前的雨季時節,清晨我在寒風中踏上公車,中午踏出圖書館外的台階上,望著仍然飄著雨絲的天空,內心感到非常深沈的孤獨感,彷彿沒人能走進我的內心⋯⋯

 

  孤獨或許才是一個人的最真切的原貌,以夢為馬,馳騁流年⋯⋯


 

PS:近一年的自我封閉期間,我學了三個月的繪畫和吉他,由沈浸在一人世界裡甦醒過來時,我又覺得日子過得十分無聊,於是又打破了自我設限,參演了一些簡單台詞的演出(500元八小時那種,拒去)。

         也許,人生就像梭羅所言:「其實沒什麼意義!」我也只是在過日子罷了,但不論過什麼生活,我想還是開開心心去活每一天,才不會變成一張難看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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