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5月24日 星期二

錢師母

錢師母是我認識的一位老朋友

所謂老朋友有分兩種    一種是認識很久了    所以稱做老朋友

另一種是   認識的時候    對方就已經很老了

師母就是屬於後面這一種朋友

她跟我相差整整50歲的年紀

我認識她那一年

她就已經88歲了

她的上海口音   講得話像這樣

我今年88歲了  感謝主

整棟三層樓都是我在打掃  感謝主 

活到這年紀   不容易   感謝主

令她想得開   感謝主

總之  錢師母每講完一句話的尾部

都會加上一句"感謝主"


當年老共一開打時  她們全家先逃難到四川  然後再跟著國民黨到台灣

這一住就住到現在

忘了提一點   來台灣那年  師母還只有26歲呢


師母住在市區內  一棟舊式三層樓的房子裡  門前有一片空地  放著各式盆栽  大花盆內種著好

芭蕉樹  一池水缸上養著幾片未開花的睡蓮  牆沿上滿掛著許多小盆栽

屋內養著一條白色的狗  四隻白色的小鳥

像師母說的  市區內還有前後兩個大庭院的房子   已經很少了

我看了一眼四周密密麻麻  七八層樓高的公寓巷子內

的確  這種房子變得很稀少了

屋子一樓是客廳  狹長型的房子  20多坪大 

二樓是師母的小兒子和媳婦居住  師母住在三樓
 

那年我32

租房子的地方   離師母家不遠

我住的公寓內  共有3個房間   另外兩間已出租

我有兩女室友  一位在學校教書   一位是店員 

而我自己呢

是一位經常換工作的上班族

認識師母之前  先是認識一位美容師

那時候的我臉頰上

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凝結成

一顆紅腫的大痘子

帶點膿瘡的樣子

自己很難處理

在我搬來這公寓居住時

即不斷在周圍尋找美容師

陳姊妹就是這樣認識來的

美容師有宗教上的信仰  每一回作完臉後  總會一直向我宣傳福音

由於她傳福音的樣子有點好笑   也令我印象深刻

有一回美容師像忘情似地   禱告聲特別大聲   還叮囑我

像這樣禱告哦 ~感謝主

然後大聲呼喊    從內心裡發出呼喊   像這樣

她的右手從肚子上比到喉嚨   從內心湧出澎湃洶湧

並且淘淘不絕的能量   像大海裡的水灌注到河流那樣地

呼喊~~主耶穌  主耶穌

我感到由她口中吐出一股排山倒海的氣勢


耶誕節前一個禮拜的週日傍晚

錢師母和美容師在我樓下按了門鈴

她們帶著教會自行印刷

取名為  交通   的刊物

強調與人交通交流是很重要的事

交通  的命名就是這樣來的

晚上師母她們約我到大教堂去

錢師母說了

你一天到晚待在家裡

出去走一走也好

接著美容師又說

今晚大教堂有辦活動

如果沒事的話

陪我們一起去看看

雖然我不大想出門

不過還是答應陪她們去一趟大教堂


錢師母沒有事先告訴我

那天有受洗儀式

到了大教堂

一堆人分佈在廣大的會所裡

三五成群 

中間圍著

幾個像澡堂的浴缸

我內心尚質疑著

教堂內放著浴缸不知道有什麼用途呢?

錢師母和陳姊妹說今天要受洗

受洗是成為基督徒的一項儀式

當受洗完畢之後 主耶穌會在

受洗者的額頭烙上印記

我聽了之後  搖了搖頭並表示

我暫時還不想受洗

陳姊妹和一堆教友

立即圍在我四周

熱烈地要我換上準備好的受洗衣服

我推開他們遞來的運動衣褲之後

表示 我還是不想受洗

陳姊妹和教友們

此時圈成一圈包圍著我

我感到那包圍我的圓圈

愈來愈小

幾位教友像接力賽一樣

吐出連珠炮的話語

先是說了

受洗後可以到永生的樂園

然後另一個又接口

永生的樂園是人人盼望去的好地方

並且親切地拉著我的手說

受洗之後我們就成為真正的兄弟姊妹

教會就像一個大家庭一樣

當他們說出

我們都互相照顧 時

對方的指甲已經深深掐進我的肉了

甩也甩不開

在他們半強迫下

我頗為不悅地換上受洗的運動衣褲

然後受洗儀式就開始了

教友圍在浴缸四周

此刻我半個身子已泡在浴缸內

浸在水裡感覺有點涼涼地

穿著白袍的神父

在我耳邊大聲唸了幾分鐘

我聽不懂的禱文

錢師母和其它教友則

不斷地大聲高唱著

哈-利-路-亞   哈-利-路-亞

我耳邊好像有擴音機一樣地吵嘈

哈-利-路-亞的音調重而有力

在我耳內迴盪不已

在我來不及回神之際

錢師母和陳姊妹從我肩膀上猛一用力

將我的頭和肩膀整個浸在水內

我憋住氣約有幾秒鐘之久

此時水灌進我耳內

等我爬起身子時

發現已聽不到四周的任何聲音

耳內耳鳴不已
全身衣服都滴著水

像游泳回來一樣

接著我耳鳴了足足有一個禮拜的時間

聽不到任何聲音


那時的我才剛離職不久

待在租來的公寓房內

我想

尋找一種過不膩的生活方式

包括做不膩的工作

住不膩的地方


受洗後的我

感到相當後悔

我不曉得受洗的用途是什麼?

為何必需成為基督徒?

永生的樂園對我而言

其實只是一團模糊的印象

每回參加教會活動

總得忍受一群人吵吵嘈嘈地講話

我一向不喜歡大家庭生活

兄弟姊妹只會互相干涉

有時根本沒有互相照顧

每回我都覺得

如果不按照他們的意思行事

似乎會被圍攻一樣

這回如果我又不受洗

不但會被教會的人摒棄

彷彿還會有厄運臨身


一個多禮拜之後

錢師母和陳姊妹又再度來拜訪我

當她們知道我剛離職時

錢師母說了

年輕人最好找份穩定點的工作

並又重提了一遍

她的兒子開了三家便利商店的事

師母每過一段時間就會忘了

自己曾經說過什麼話

像她兒子開三家便利商店的事

幾乎每過一陣子

她就會再講一遍

說完兒子的工作之後

師母的下文就會再接續提起

她的女兒在銀行當襄理

而她的孫子則在哈佛大學教書

美容師在市區最熱鬧的街道

有一棟二層樓的店面出租

她的女兒是中文系碩士畢業

兒子是上班族

聽她們一講

我感到自己似乎是

不務正業又身無恆產的樣子

從這之後

我就再也不去教會了

錢師母他們找我時

我也推說沒空


十多年來

我換過各種不同性質的工作

像  保姆   編輯  兼職撰稿

電話行銷人員

無底薪的業務工作

後來在市中心

成立工作室

白天我是位業務員

每天在電話簿內找客戶開發名單

下午5點過後

我有一份時薪140元的兼職工作


每一份工作

我都無法待很久

大約平均每三個月左右的時間

我就會遞出辭呈

蜷伏在我工作室的沙發上




(待續...)


2011年的7

因為工作的關係

又搬回

離師母居住處頗近的地方

大約三個多月的時間

我一直忙著佈置居住地方

未曾聯絡她們

(  待續....)


ps: 埔里中台禪寺也曾強迫我皈依,就像基督教的受洗一樣,如果沒有受洗或皈依,他們的態度冷漠。
後來我就不再參加任何宗教團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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